01
没错,“共同富裕近来成为了新的热词,它是中国人民的长期理想,也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初心及长远目标。”
这几年“初心”一词被用得很滥,似乎对它各有各的理解。
老胡这回把“共同富裕”称为“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初心”——对此,我们举双手赞同,没有任何异议。
这也就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20世纪中国革命,除了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国家富强以外,还有一重追求,那就是创造能够超越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的“新文明”、对于全人类作出较大的贡献。
20世纪中国革命,这里主要指的是毛泽东、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革命,其区别于近代西方资产阶级革命的要紧之处,是什么?
——正在于,它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其中的“上半场”即新民主主义革命也是如此。
不能忘记:新民主主义革命,本身就具有社会主义的若干性质。毛主席明确指出:“一九四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标志着新民主主义革命阶段的基本结束和社会主义革命阶段的开始。我们立即没收了占全国工业、运输业固定资产百分之八十的官僚资本,转为全民所有。如果因此说全国解放以后,‘革命在最初阶段主要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性质的,只是后来才逐渐地发展成为社会主义革命’,这是不对的。”
而“共同富裕”,正是“社会主义”的应有之义,是“社会主义”本质的体现。
所谓“共同富裕”,就是“大家一起富”“你富我也富”,而不是只有一小撮人富得起来且穷的越穷、富的越富。
既然是“初心”,那就不容背叛。
02
可惜,胡编总是英明不过三秒。
他接着说:“它能够作为国家的战略任务郑重提出来,说明我们的社会历经风雨,应对八方挑战,却一直朝着一个根本的大方向前进,没有偏航。”
我们同样得承认:共同富裕被“作为国家的战略任务郑重提出来”,是一件好事,是真正“不忘初心”之举。
但是,这个举动,能否如胡锡进所言,“说明我们的社会历经风雨,应对八方挑战,却一直朝着一个根本的大方向前进,没有偏航”呢?
不好说。
稍有当代史常识(指从实际的社会中来,而不是本本上来的常识)的人,恐怕都不能不承认:
作为一个宪法明确规定的“社会主义国家”,近几十年来,我们至少曾经偏离过“共同富裕”的初心,偏离过“社会主义”的航向。
也就是说:把“共同富裕”,“作为国家的战略任务郑重提出来”,与其说是顺势而为,不如说是逆流而上。
虽万千人,吾辈往矣。
因为,作为近几十年来社会“发展”的主要“成果”之一,目前我们内部的资产阶级尤其是垄断性的大资本势力,是断然不要什么“共同富裕”,什么“以先带后”的。
在他们看来——“什么‘共同富裕’啊?讨嫌。”
历史和现实都证明,那些“先富者”在富起来以后,核心的关切,乃是怎样巩固和扩大自己的既得利益,怎样造成有利于他们巩固和扩大自己既得利益的那种社会环境。
也就是说,他们要让富者更富——至于穷者如何,对不起,一般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即便按照资产阶级的“人性”观,把人都设定为自私自利的——也必然得出这样的结论!
只不过,在我们看来,这与其说是因为什么“人性”,不如说是因为“阶级性”,基于阶级利益(首先是物质利益)需求的阶级性。
不然,你以为“资本操纵舆论”,是操纵来玩玩?
03
老胡接着说:“就我个人理解,今天我们举起共同富裕的大旗,与我们尚未取得一系列现代化成就、实现全面小康之前那样做是不一样的。我们今天有了更多支持这样奋斗的资源,也积累了更多经验和教训,我们一定能够在这条大道上走得更远。”
——嗯?有意思了。
所谓“尚未取得一系列现代化成就、实现全面小康之前”,是什么时候?
联系下文更直白的“中国追求共同富裕决不会是大政方针的所谓‘轮回’。中国决不可能重走‘大锅饭’老路,搞平均主义”,大概可以肯定:
他又在“鞭尸”前三十年了。
好吧,我们只好先补补历史课。
历史上,虽不能完全确定“共同富裕”一语最早出自毛主席,但无疑义的是:他在第一代领导集体中,是第一个,也是使用这个说法最多的一位。从这个意义上讲,毛主席作为“共同富裕”首倡者的历史地位不容撼动!
也就是说:在今天,讲到“共富”,同样不能忘记挖井人。
1953年,我们开始酝酿向社会主义过渡。当年10月,毛主席首次明确提出了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与此同时,作为向社会主义过渡的第一步,他两次发表谈话要求加快农业合作化进程,并亲自领导主持了《中共中央关于发展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决议》的起草。这个《决议》,于当年12月16日获中央委员会通过。
必须强调指出,这个《决议》,不仅是按毛主席要求起草的,而且由他直接主持、参与了起草,又对《决议》草案进行了重要修改。
正是在这个《决议》中,“共同富裕”一语,在我党正规文献中第一次出现:
“为着进一步地提高农业生产力,党在农村中工作的最根本的任务,就是要善于用明白易懂而为农民所能够接受的道理和办法去教育和促进农民群众逐步联合组织起来,逐步实行农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使农业能够由落后的小规模生产的个体经济变为先进的大规模生产的合作经济,以便逐步克服工业和农业这两个经济部门发展不相适应的矛盾,并使农民能够逐步完全摆脱贫困的状况而取得共同富裕和普遍繁荣的生活。”
由于该《决议》通过前,曾在党内外广泛征求意见,“共同富裕”一语遂很快进入理论和文艺工作者的视野。
因此,正是从这时起,“共同富裕”四个字开始广泛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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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查,1953年以前,“共同富裕”一语在党的历史文献和主要报刊、杂志中,从未出现过;
1953年,这一用语在《人民日报》连续出现了12次,在《决议》通过的12月连续出现了9次。
也正是1953年,《人民日报》开设了“向农民宣传总路线”专栏;其中,诗人郭小川的文章,直接把“共同富裕”跟“社会主义”联系在了一起。
郭小川有关文章的标题就是:《社会主义的路是农民共同富裕的路》。文章说:
“怎样才能不走资本主义的路呢?唯一的办法就是走社会主义的路。什么是社会主义?在农村,社会主义就是大家联合起来,用大规模生产和新的农具、农业机器和新的农作法来经营农业,使大家能够共同富裕。”
1955年11月22日,全国工商联执委会会议告工商界书说道:
“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一天一天在蓬勃发展,我们的祖国一天一天在繁荣富强,我们国家的事业是无限宽广的,工作是作不完的。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的目的,就是要大家有事做,有饭吃,大家共同富裕。”
1956年,全国工商界青年积极分子大会在致毛主席的保证书中说:
“我们只有在中国共产党和您的教导下,才懂得了资本主义腐朽的本质和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而选择了使全国人民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康庄大道。”
不难看出,在当时人们的认知中:(一)“共同富裕”是跟“社会主义”联系在一起的;(二)只有“社会主义”才能实现“共同富裕”,资本主义则不能。
也正是在1953年,毛泽东说:
“走资本主义道路,也可增产,但时间要长,而且是痛苦的道路。我们不搞资本主义,这是定了的。”
毛泽东坚信:
“我们实行这么一种制度,这么一种计划,是可以一年一年走向更富更强的,一年一年可以看到更富更强些。而这个富,是共同的富,这个强,是共同的强”。
04
另外,必须再给老胡,以及那些本本主义的历史学习者们科普一下:现在我们思政教科书上所谓“既要反对平均主义,又要防止收入差距悬殊”——恰恰是毛主席的主张,如果不是他最早提出的话。
❶ 1958年1月4日,杭州会议讲话,提到“绝对平均主义”:
“人民内部矛盾分两类,一是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这是阶级矛盾,还有劳动人民内部的矛盾,这些劳动人民内部的矛盾,一部分属于阶级斗争性质的,如受封建思想影响,打老婆,甚至因此杀老婆,又如自由主义,个人主义(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思想),绝对平均主义(小资产阶级思想)都反映着私人所有制问题……”
❷ 1959年2月27日,在第二次郑州会议上讲话,明确批判“两种倾向”,其中一个就是“平均主义”:
“……我们也必须首先检查和纠正自己的两种倾向,即平均主义倾向和过分集中倾向。所谓平均主义倾向,即是否认各个生产队和各个人的收入应当有所差别。而否认这种差别。就是否认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社会主义原则。所谓过分集中倾向,即否认生产队的所有制,否认生产队应有的权利,任意把生产队的财产上调到公社来。同时,许多公社和县从生产队抽取的积累太多,公社的管理费又包括很大的浪费(例如有一些大社竟有成千工作人员不劳而食,甚至还有脱产文工团)。上述两种倾向。都包含有否认价值法则。否认等价交换的思想在内,这当然是不对的。凡此一切。都不能不引起各生产队和广大社员的不满。”
2月28日讲话,更明确说:
“我反对平均主义和左倾冒险主义。手伸得太长,用的劳动力太多,工业办得太多,竭泽而渔,可能影响农业三十年不能发展。”
❸ 这年7月23日,庐山会议讲话,继续说:
“对刮‘共产风’也要分析,其中有小资产阶级狂热性,这是些什么人?主要是县、社两级干部,特别是公社干部,刮向大队和小队,这是不好的,群众不欢迎。我们说服了这些干部,坚决纠正,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今年三、四月间,就把风压了下去,该退的退,社与队的账算清楚了;队跟群众的账有些地方也算清楚了,未算清楚的再继续算。这一个月的算账教育是有好处的,极短的时间,使他们懂得了平均主义不行。听说现在大多数人转过来了,只有少数人还留恋‘共产’,还舍不得。”
❹ 这年年底和1960年初,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时,明确提出:
“反对平均主义,是正确的;反过头了,会发生个人主义。过分悬殊也是不对的。我们的提法是既反对平均主义,也反对过分悬殊。”
❺ 1961年3月,在广州,召开中南局、西南局、华东局负责人和这三个地区所属省市自治区党委负责人参加的工作会议(称“南三区会议”)并讲话,劈头就说:
“这次会议要解决两个很重要的问题:一是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的平均主义;一是生产队内部人与人之间的平均主义。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好,就没有可能充分地调动群众的积极性。”
总之,休想把“平均主义”的shi盆子扣到他老人家头上。历史事实是:有人乱搞平均主义,毛主席一贯反对,并一贯予以纠正。
05
在完成又一次对前一个历史时期的“鞭尸”后,老胡紧接着向后一个历史时期“献媚”:
“中国走出了一条成功的改革开放路线,它一定会得到根本的坚持,共同富裕是在这一路线的基础上探索公平正义,是高质量发展的完善及合理化过程。”
“实事求是”是个好词,不能对人不对己。几十年一件事搞下来,说是没有缺点、没有问题、没有错误——谁信?
说句心里话,人们并不简单反对“改开”。不满的,是多年来这个过程中积累和暴露的问题,是这个过程中的坏人坏事坏现象。一边对着前半段“实事求是”,一边对着后半段文过饰非——这,就是当今老胡等“精英”文人的一项拿手好戏了。一边批“极左”,一边跟“极左”一样动不动说你“反对改革”——至于在方方那里,更绝,敢于批评她一下就是“反对改革”,她就是“改革”。
准确的提法,是“社会主义改革开放”。
“共同富裕不仅有‘共同’二字,它同时追求的是‘富裕’,让蛋糕分配得更合理不是仅仅注重分配本身,而且要确保蛋糕会因为分配得进一步合理化而越做越大。”
“共同富裕”一语的重点,是“共同”,不是“富裕”;因为,这个词,正是针对资产阶级社会“少数人富裕”而提出的,是要以“共同”的富裕取代“少数人”的富裕。
老胡非要来强调不是重点的“重点”,其用心为何,不言自明。
讲了大半篇胡话,最后,好歹还有几句明白话:
共同富裕,“这是一个更高的台阶,围绕它在全世界都缺少现成的经验,因此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肯定是宏大的政治和社会探索”。
老胡还提醒,“这当中难免一些人会有蹉跎困惑”。
——嗯,很对啊。比如谁呢?比如他自己。
整篇文章,体现出来的,正是一种在人民群众“共同富裕”呼声、国家政策某种“共同富裕”转向面前,某类“精英”即70年代末以来既得利益阶级人士难免的“蹉跎困惑”。
老胡的阶级立场,一直很稳。
面对“蹉跎困惑”,怎么办?
他又开出了“出奇料理”法:
“……我们要有集体清晰的基本判断:我们是在前进,而决不会倒退。”
一件事儿,我们还没干,或刚开始干,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干的过程中,“是在前进,而决不会倒退”?
很可惜,按照老胡这篇文章为“共同富裕”划出的条条红线,我们的共富探索,绝对、绝对超越不了资本主义体制下“公平分配”等的范畴。照此办理,“共同富裕”只会被空洞化、庸俗化、去社会主义化、资本主义化,变成又一个能够被资产阶级接受的、人畜无害的伪名词。
有的人,对“共同富裕”,正是要如此办理呢!
本来,我们还想跟老胡,谈谈公有制、谈谈计划经济、谈谈科学社会主义视角的“共同富裕”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以及如何搞法——看样子,还是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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